肖全

1959年出生于四川成都，曾在海军航空兵部队飞行4年。1991年出版《天堂之鸟——三毛摄影专集》，同年底在台湾举办个人影展。1994年担任张艺谋电影《摇啊摇》图片摄影，1995年担任杨丽萍电影《太阳鸟》图片摄影，1996年出版图文集《我们这一代》，2012年6月在北京为联合国公益片《2032 :我们期望的未来》拍摄肖像。

肖全：相，由心生，一切都写在脸上

撰文丨姚瑶

摄影丨木格

壹

他爱钻研人的面貌，企图捕捉人的各种表情、纷繁的样态，觊覦在感光纸基上用光影刻录时代的脸孔。他相信相由心生，一切都写在脸上。

马克•吕布为肖全拍的照片

拿出肖全的那本图文集《我们这一代》，第40页，肖全讲述他遭遇的那张庞德肖像，“庞德穿一件黑长衫，头戴一顶礼帽，右手拄着一根拐杖，走在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上。”图片下还有一段文字，那是庞德的无奈：“我不想工作了，一切都是徒劳的。理解来得太迟了。”

《我们这一代》海报

正是这次阅读肖像的强烈刺激，让肖全立下志愿：“我的这一生有事情可干了，我要为中国的文学艺术家拍这样的可以感动我和感动别人的照片。”于是，很多人可能跟我一样，对顾城、翟永明、柏桦、何多苓、何训田等诗人，画家或音乐家的指认，均完成于肖全的摄影作品对他们的描述。

1990年4月崔健在成都演唱《一块红布》

而我脑中的肖全印象，尚是法国摄影大师马克•吕布为他拍的那张作者像：长发，眼神真挚，心爱的相机紧贴脸颊。他已刹了短发，最简单的样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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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微博头像那张照片，长头发，扎辫子，是在古巴拍的，与佛结缘后，我不再在意那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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贰

随后讲起2007年由西藏入尼泊尔的一次旅行，他去到释迦牟尼的诞生地兰毗尼，“旅途所见宁静的湖面，祥和的笑颜，让我心生清朗”。归来后，朋友都说他相貌变了。他由此更加确信那句“相由心生”。

而人的面孔，始终是他作为肖像摄影师的观察和描摹对象。1975年的某天，16岁的肖全，用姐姐借来的120相机，拍摄了自己的奶奶——丝毫不差的曝光和焦点，至今回忆起来，他也觉得匪夷所思。

1990年5月易知难在成都的一间琴房

从这第一张女性肖像起，他长期地拍摄周围的“粉子”——成都话里，只有漂亮的女娃子，才能被叫作粉子。记得第一次和大学闺蜜在宿舍里看到肖全拍摄的成都“美人照”，惊呆了，尤其是那页易知难，我们看了又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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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1991年，他以告别单位工资的仪式，郑重地确认自己摄影者的身份，开始自由的漂泊，至今他仍怀念那种“说走就走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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叁

拍摄《我们这一代》，他说“是执念和欲望的引导”，“每年元旦，我都在思量今年的生计从而来，出走还是需要十分的勇气”。

肖全也从来不觉得后悔，“一切的经历我都不觉得苦，反而庆幸，这是最有意义的旅程”。

他不只为中国的一代文艺精英造像，也用自己的手艺，为中国普通老百姓留影。联合国环保公益片《2032:我们期待的未来》里，32个中国人娓娓道来对20年后的期望，代表中国的声音，与全球商讨和憧憬人类的未来。

2012年7月潘基文出席发布会

正式访华的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，现场观片后“心潮澎湃”。而肖全为参演该项目的所有232位不同民族和职业的中国普通人各拍摄了一张静态黑白肖像。

“只有周迅一人是公众人物，其他都是普通老百姓，孩子、农民工、残疾人、大学生……面对这些人生中第一次见面的人，我却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拍摄，不容易。片场内，我就像照相馆师傅一样不停地招呼大家拍照。”

肖全拍摄的周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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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他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地与被拍摄者沟通，疏导他们摆脱不必要的形式感，发掘他们最本真的状态和尊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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肆

他和拍摄者之间也建立起真诚的信任，“一位女士，脱去右手的假肢，留一只空袖子让我拍摄，这是对我最大的信任。聋哑舞蹈团的小女孩不会说什么话，但执意抱着我，我太感动了。”

 1991年8月史铁生在北京的家中

“我也拍摄了回族、维吾尔族、藏族和彝族的老百姓。有两个回族年轻人，面对镜头有些胆怯，我对他们说，‘我希望你们在全世界面前代表回族，回族是伟大的民族，有着的艺术成就’说着他们一下子撑起腰，自豪地面对镜头。”

“联合国这个项目，让我在5天之内拍了200多人。别人都说我只拍名人，其实，拍普通人我也竭尽全力，有慈悲心和爱支持我，我能。”

“作为一位摄影家，受到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的接见，作品集能够被他收藏，是一种荣幸和肯定。”他毫不掩饰与潘基文握手时的兴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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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“70岁的老人，他温厚的目光专注地投向我……我想我必须用同样的方式与人交注，善待他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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伍

而当初，《2032》导演杜家毅微博上一声召唤，尚在尼泊尔的肖全立马响应，毫不理会此事没有报酬的善意提醒，他只是想“能用自己的那点小手艺去服务大家，多快乐。”

1994年12月张艺谋在苏州拍摄《摇啊摇，外婆桥》

问起肖全最珍视的一种品质是什么，他的答案是慈悲心。肖全的期望很简单，就是继续用手里的照相机，用他的图片给大家带来喜悦。一件事做得久，支撑行为背后的精神力量难免让人好奇，肖全的回答很简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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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“我看到古今中外的能人贤士，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描述他们的世界，恰好我有一台照相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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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来，他有意识地积累五台山——肖全飯依佛法的地方——的影像，那些山景，某些天象，拍出了不少被他直呼“奇特”的照片。我明白，这个系列，他并非抛弃钟爱的人相，而是直摄自己的心相。